陶枝念短促地应声,显然受宠若惊,腾出手接东西,保温袋看着小,分量意外地沉,多念了一句,“吃不完的。”
“石锅牛肉醒酒汤,随便吃点夜宵暖暖胃。”
简时衍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,源自原始的欲念,促使他克制自己的视线,压抑住余光注意女人头发滴落水珠的路径。
这些水滴会汇向何处,是否浸湿后颈,又该如何滑向后背。
小桃老师太纯了,甚至丝毫没有意识该有所防备,仍旧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眼神看着他,明明身上都还是湿漉漉的。
他清了清嗓子,“找到地方洗澡了吗?”
室内外温差大,皮肤裸露在外的部分被风吹得冻腿,陶枝念瑟缩得抖了个冷颤,四肢都很凉,“还在等楼长上来看情况。”
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待会儿去热水房接开水,调兑水温将就下明早再说。
“去隔壁吧。”
陶枝念愣过一瞬,面上接着拒绝,“刚和宋老师说了待会儿去她那。”
“这样。”简时衍轻笑,辨不出喜怒,“我回来的时候,刚好碰到宋艺璇下楼。”
简时衍说的是真话,确与宋老师在二楼转角偶遇,看这位同事火急火燎地往二楼楼道深处的房间走,男人补了一句,“她大概今晚不会回来了。”
随口扯的谎一点就破,她诧异,“为什么?”
简老师倒是只提建议,“我待会儿就走,多穿点过来别感冒了。”
事已至此,与其冷天波折接热水,大概是简时衍多数时候在她眼前的形象过于正派,她没再接着推脱,总不会趁人之危再做出格的事情。
“那我准备一下洗护用品。”
陶枝念端着洗脸的小盆,咚咚两声的尾音结束,或许是她的错觉,里面的人似乎已等待许久,仿佛时刻在门边候着她。
还没等她仔细观察陈设,先感觉到暖气开得比她房间还要高几度,空气干燥,惹得她嗓子有些痒,别过身咳了两声。
未开封的依云随即递了过来。
孤男寡女,共处一室。陶枝念端着小脸盆,简时衍误以为她在意瓶盖,扭开了递给她。
环顾一周,房间添置了单人沙发,另外东西很少,布置风格过于极简,甚至看不出有居住的痕迹。
简时衍道歉说屋子里乱了些,含蓄地解释,“家里老人出院回老宅,有段时间没住公寓了。”
陶枝念跟着客套,“很干净了。”
房间没有任何异味,谈何杂乱,颠覆陶枝念对男性这类群体的某些刻板印象。简时衍很爱干净,就算是临时休息的落脚处,也打理得井井有条,床头柜上放着无火安神的香薰。
毕竟是来异性的卧室,陶枝念换了件保守的睡衣,衣服标签处正扎着皮肤,后腰的某处被刮擦地泛着痒,略有点不舒服但可以忍受。
简老师敏锐地发现了异样,话里关切,“人不舒服吗?”
指尖探了过来,落在她额间,对方并非是想做什么,单纯为她探查体温。
从前她听室友分析过,如果没认识多久的异性和你相处时总喜欢动手动脚,那多半轻浮不靠谱。
话虽如此,当亲密的举动在特定空间下切实发生时,肢体反应明显,面对寻常自然的亲近,陶枝念没有反应出任何抵触。
陶枝念下意识为行为找补,未发觉简时衍有何处做得不对的地方。毕竟只要推敲,大部分想要接触的信号都是她发出的,是她先给简时衍能够再进一步的暗示。
手臂关节的触感惹得她垂下眼睫,钥匙已然落至手心。
“晚上好好睡一觉。”
陶枝念洗得很快,头发吹到半干出来时,简时衍说到做到,屋内空无一人。空调还开着,她想找到遥控器,被桌前收拾规整的纸质墨迹吸引。
「爱并非毫无价值。它源自天性,是一种必需。爱的欲望该得到哺育,痛苦该去品尝,蠢行该去实践。」
陶枝念写完信件都没有回看的勇气,那日匆匆完成交付后,内容随着简时衍誊抄于纸张的印记,重新涌上心头。
脑子有些混沌,本该关掉设备直接回房间才对,驻足在此窥见一隅的晦暗秘密,如同提前看了写着参考答案的答卷。
她只见过简时衍的板书字体,没想到硬笔字的笔力遒劲,结构匀称明显也是练过的,行笔流畅自然。
陶枝念大学还专门去了解过字迹心理的选修课,作业改得多了,长期面对大量字迹,有时候改卷分到批阅联盟的阅读小题,歪七扭八字体何来性格之说,都是各有各的丑法。
卡片的反面赫然留存磨痕,他给出了回复。
「好幸运你像礼物一样出现在我生命里。」
她莫名鼻酸,指尖停落在此,依照对方的性格,恐怕很难让简时衍启齿亲口同她说清楚。
想法破土而出,陶枝念在空荡的屋子停留了一会,惊觉沦陷于指代不明的文字,赶忙检查完屋内的水电关灯离开。